白月光
“鋒味粉絲必試,港味經典重現”——終於等到我的白月光漢堡回歸了。重新上市的當天,我迫不及待地衝進麥當勞,一口氣點了該系列的所有產品。一打開蓋子,一攤混着沙拉醬的肉醬躍然紙上,潦草得令人無從下手。整理後,卻怎麼也嘗不出記憶中的滿足。
該系列首次上市的七年前,是我畢業後工作的第一年。我一度覺得能把肉醬、煎蛋、牛肉這三樣我摯愛的食材融為一體的發明者,簡直是天才。在疲憊且飢餓的時刻,肉醬煎蛋安格斯宛如救世主。那年的後半段我過得水深火熱,早出晚歸、一天一餐和臨時跑新聞幾乎是日常,我常與朋友開玩笑說要絕交:“我連下一個小時幹什麼都不知道。”
那天清晨五點鐘,我便出發香港,一整天只靠一瓶水強撐,忙碌了十八個小時才踩着午夜鐘聲回家。路邊閃爍着暖黃色光芒的“M”招牌,成為我唯一的慰藉。可生活總是充滿出其不意,當我虔誠地打開外賣,“走菜、走沙拉醬”的要求沒有被滿足之餘,還剝奪了肉醬和煎蛋。兩塊麵包皮夾着裹滿沙拉醬的肉餅成了最後一根稻草,那瞬間,我不爭氣地鼻酸了,半年來的委屈一同襲來。我用力咬下一口漢堡,討厭的沙拉醬膩在舌尖卻嘗不出味道,然後裹挾着麵包卡在喉頭,難以下嚥。
多年過去,生活早已步入另一種軌道。前些日子,我又點了同款漢堡,試圖尋找不再美味的原因。同樣的“走菜、走沙拉醬”,同樣的做錯,不過這次只少了煎蛋。但我沒有了那份委屈,平靜地吃完剩下半個漢堡,味道依然普通。
也許我懷念的並非漢堡的滋味,所謂的“白月光”也從不是某樣食物本身,而是它承載過的歲月。漢堡終會回歸,但那個凌晨一邊哽咽一邊用力吞下委屈的自己,只會定格記憶裡,閃爍微光。
路 諾